取材：聯合電子報、路透社、法廣RFI、新華網、TCDD土耳其國家鐵路公司

 

上週美國新任總統拜登就職，全世界注目！回顧2016-2020年的政治風向，民粹主義的興起造就了美國「狂人」總統川普；同樣地，2016年一場不成功的政變讓土耳其總統埃爾多安在政治路上走向偏鋒，兩位東、西方的「瘋狂」領袖各領其位呼風喚雨，引發不少區域、全球性的話題。

然而就在川普敗選後的局勢產生變化，土耳其發現「風向」不對開始調整路線，開始嘗試一連串的「避險措施」希望扭轉將來會發生的不利情勢。西方的觀察家注意到，土耳其相較於其他中東國家恭賀拜登「勝選」算第一梯次（對比歐盟等西方國家則推遲了約3天）11月10日，埃爾多安向拜登致賀電，他在賀電中強調，土、美關係是「戰略性的，具深厚基礎，雙方需要進一步發展、強化關係」。

11月底，埃爾多安在出席一次國際會議時又強調，美國仍是土耳其外交優先方向，土、俄關係不會替代土、美關係。12月8日，土耳其政府任命駐日大使梅爾詹（Hasan Murat Mercan）轉任駐美大使。梅爾詹有美國教育背景，是執政黨正義與發展黨（AKP）發起人之一，並曾擔任大國民議會外事委員會主席，在土耳其有一定的影響力。輿論認為，安卡拉任命此梅爾詹派駐美國，顯然就是希望美國白宮易主的機會，推動土、美關係積極發展。

此外，懸缺一段時間的土耳其駐以色列大使也有進展，埃爾多安打算派出烏魯塔什（Ufuk Ulutaş）派駐特拉維夫擔任大使（土耳其的駐以色列大使館仍在特拉維夫），烏魯塔什是學者出身，曾在耶路撒冷的希伯來大學（Hebrew University of Jerusalem）學習希伯來文和中東政治，是安卡拉當局倚重研究以色列、伊朗問題的專家。除了與美國、以色列謀求改善關係，土耳其也向與歐盟遞出橄欖枝。1月13日，埃爾多安在安卡拉接見歐盟各國大使，一改過去「重火力」的言論，姿態放軟說：「土耳其已準備好與歐盟的關係重回正軌，期盼歐洲朋友們能展現對等善意」。

一方面，土耳其、希臘這兩個冤家在1月11日宣布在1月25日恢復中斷5年的探索性談判，兩國針對東地中海和其他議題引發的爭端，自2002年即展開第一輪探索性談判，至今已經60回合（上一次是兩國斷交前的2016年3月1日在雅典）。另一方面，土耳其與法國之間的齟齬也有改善跡象，1月12日，埃爾多安主動致函法國總統馬克宏並獲得正面回應，允諾兩國領袖盡快進行視訊峰會，討論歐洲事務、區域情勢。土耳其的外長恰武什奧盧已經於1月21日飛往布魯塞爾拜訪歐盟執委會，歐盟的執委會主席范德萊恩與理事會主席米歇爾也將在1月31日到安卡拉拜會土耳其朝野層峰。

自從英國脫離歐盟，與倫敦往來最密切的德國、法國也重新審視歐盟定位問題，既然向大西洋方向的伸展是一條「死巷」，往東邊擁抱「歐亞大陸」又有何不可？回顧今年因為疫情因素導致亞-歐海上運輸的大動脈「心肌梗塞」（這個大議題待筆者找時間來一一解析），過去因為運價相對偏高而不太被重視的亞－歐鐵路運輸量呈現倍數增長，其中一條路線就通過巴庫、提比里斯、卡爾斯通往巴爾幹半島、中歐、法國，最終抵達英國。列車自卡爾斯到保加利亞的路廊都在土耳其境內。

根據土耳其國家鐵路公司（TCDD）的統計，班次從原本每天東西向各有2班車往返（每班車拖運約25-30個40呎貨櫃），增長到每天各有7班往返，未來還規畫新增3組路線（終點分別為奧地利、比利時、法國南部）通過土耳其，這些列車所裝載的貨櫃途經各國也會裝卸、轉運。

作為「陸橋」戰略位置的土耳其發現到機會降臨，加上歐盟損失英國後需要一定的動能補充，東邊幾個「新入團小夥伴」都不成氣候，三不五時還要為了挽救經濟、產業失衡、社會失序索討「金援」，土耳其若撇開鉅額的「難民安置費」，憑藉地理優勢與深厚的第一級、二級產業實力，可以紓解歐盟一部分的問題，這是埃爾多安心中打的如意算盤。

 

國際局勢詭譎多變，化敵為友知易行難

回顧2016-2020年的土耳其政局，除了執政者差點不再是埃爾多安之外，土耳其對外的關係、經濟表現均荊棘處處。介入敘北內戰、高加索、中東地區、地中海、利比亞的衝突，國內的政、經情勢也不容樂觀（丟掉幾座大城市、省的首長）、里拉崩盤導致通膨居高不下，讓執政黨的聲望與民調都在30-40％之間來回擺盪，埃爾多安透過民族主義、民粹聲浪壓制反對派的力道也來到極致。

如今，美國的白宮換了新主人，雖然這位西方政客們口中的「老朋友」對土耳其也沒多好臉色（拜登曾在2020年8月獲得民主黨提名前曾表示，若獲得提名並且勝選將促使土耳其的埃爾多安「透過選舉和平交出政權」，引發土耳其的輿論強力抨擊），不過安卡拉先收斂張牙舞爪的陣勢，希望降低華盛頓對土耳其在經濟、庫德族、軍購議題上的持續施壓。由於美國必須先解決疫情穩定內部，短期內暫時看不到新的變動（土耳其的議題遠在伊朗核子協議之後），保持低調才是上上之策。

除了美國，土耳其對上歐盟這群「打口水戰狠勁十足、打群架卻是烏合之眾」的團體之間則是「奈何不了彼此」。歐盟眼中的土耳其是個「聰明的流氓」，撇開伊斯蘭與基督教之間的「歷史宿怨」，光是土耳其「開放邊境」讓敘北難民進入歐洲這個問題就讓歐盟膽寒；如今少了英國的挹注，財政捉襟見肘的歐盟勢必會更加地謹慎處理難民議題（還有疫情的因素）。所以埃爾多安的：「土耳其也是歐洲的一部分，要認真處理土耳其加盟」。此論點是否被歐盟接受已經昭然若揭。

「理想是很豐滿，現實依舊骨感」，國際間沒有永遠的朋友與敵人，土耳其過去藉着「小霸王」的架式到處耀武揚威，表面上看確實收到一些成效，實際上卻是「七傷拳」耗盡了自身的實力。現在執政者的對外關係「緊急轉向」改走軟調子，正如美國「前」總統川普的形容，埃爾多安是個「政治博弈的專家」，只是這盤賭局的最後尚需時間證明，而且牌桌上的主角已換上拜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