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材：聯合電子報、中時電子報、BBC中文、TRT土耳其國家廣播公司、AA、Daily Sabah

 

牽線「糧食出口」協議，土耳其「救人」也是「自救」

7月22日，土耳其總統埃爾多安（Recep Tayyip Erdoğan）的發言人卡愣（İbrahim Kalın）在推特（Twitter）發文說，聯合國秘書長古特瑞斯（António Guterres）、埃爾多安總統、俄羅斯、烏克蘭的四方代表已在伊斯坦堡簽署了攸關糧食、穀物出口的重大協議《烏克蘭港口糧食和食品安全運輸倡議文件》，烏克蘭可由敖德薩（Odessa）、切爾諾莫斯克（Chernomorsk）、猶日尼（Yuzhny）三座港口輸出穀物。這是自2月24日俄羅斯入侵烏克蘭以來，兩個交戰國之間的第一項重大進展，土耳其更視為外交勝利，建立起糧食走廊。路線可見下圖，深紅色部分為俄國掌握區域：

從「出口地圖」來看，俄羅斯主掌了中東、北非、南亞的市場，烏克蘭則供應北非之外所有非洲、歐洲的需求。由於戰爭期「超乎預期」的持久，全球的糧食、經濟作物價格皆不斷飆漲，不只貧窮國家面臨飢荒問題，富裕國家也正面臨食用油、麥粉、飼料等農業、加工品價格大漲的苦果。

議約簽署前，烏克蘭總統府顧問波多利雅科（Mykhaylo Podolyak）曾推文寫道：「烏國絕不會與俄羅斯簽署任何文件。我們只會與土耳其及聯合國簽署協議。」儘管協議上有4方代表的簽字，但是烏方人員並不願同桌入席以及在簽署儀式上和俄方人員握手，使得協議簽署儀式的畫面「3缺1」。土耳其將成立任務中心，協助烏克蘭的港口排雷、所有出入博斯普魯斯海峽的船舶進行安全檢查、簽證等措施，確保不會有「偷渡」的現象發生。由於俄、烏雙方佔世界小麥出口總額的30％，問題需要對等解決；土耳其外長向媒體表示：「烏克蘭的安全疑慮問題已獲得保證，歐盟、美國也需解除對俄羅斯運糧船舶保險、銀行金融的障礙。如此才能真正解決問題。」

然而筆墨未乾，7月23日即傳出俄軍利用飛彈攻擊烏克蘭的指標港口敖德薩（Odessa），烏國外交部發言人尼柯蘭科（Oleg Nikolenko）譴責俄國的舉動是在聯合國秘書長古特瑞斯、土耳其總統埃爾多安的臉上「吐口水」，土耳其國防部長阿卡爾（Hulusi Akar）表示：「目前仍在調查事件的來龍去脈，俄軍方澄清並『否認』攻擊敖德薩」，古特瑞斯的副發言人哈克（Farhan Haq）發佈聲明說：「秘書長明確譴責據報今天在烏克蘭敖德薩港的攻擊。俄羅斯、烏克蘭與土耳其必須履行協議，這是必要義務」。戰場上的局勢詭譎多變，協議能否順利履行仍充滿不確定的因素。

由於俄、烏戰爭對大宗商品市場的衝擊，加上里拉貶值連動進口能源如天然氣的價格上漲，土耳其的通貨膨脹率屢創新高。6月份消費者價格指數攀升78.6%，對比5月份的升幅為73.5%。儘管如此，土耳其的央行仍不升息緊縮貨幣供給，保持14％的政策利率不變。高昂的生活成本也讓埃爾多安終於「不安」起來，接連地發表對於經濟面的「獨到見解」。儘管還是「意識形態」為主軸，但是其執政團隊正在從民生面（食衣住行）進行減壓（土耳其也依賴俄、烏雙方的穀物、經濟作物）自救。否則這將是2023年總統大選的一大變數。

 

德黑蘭三國峰會，敘利亞、庫德族議題才是重點

在7月22日的四方「糧食出口協議」之前，土耳其、俄羅斯、伊朗三國領袖則先7月19日在伊朗首都德黑蘭進行高峰會。會議中的確有討論糧食、穀物出口議題，我們或將其視為「普丁釋出善意讓埃爾多安帶話回去」，進而促成預期的結果。媒體也同時在「遲到大王被遲到」事情上大做文章，也是場邊的花絮之一。

言歸正傳，此次三國的層峰會議其實是延續「阿斯塔納會議」第18回合的談判，商討有關敘利亞局勢的演變。會議前，土耳其已經放話將針對敘國北部的庫德族（土耳其官方定調為恐怖份子）加強攻勢，要將其勢力逐出並擴大土耳其所謂的「安全區（緩衝帶）」，敘利亞除了抗議土耳其「入侵」敘利亞（確實是土耳其揮軍在敘利亞北部劃出土地），並且要求俄羅斯、伊朗「處理」土耳其。但是目前的狀況讓俄羅斯「不太方便」兩線作業，伊朗與土耳其有經濟上的考量。因此普丁雖然尷尬上演「被遲到」的戲碼，仍與埃爾多安「各退一步」達成協議，莫斯科要出面促成大馬士革出面與敘利亞反抗軍、庫德族進行停火談判，土耳其部隊也不得「再擴大」緩衝區範圍。暫時化解緊張，三方也商定年底前在莫斯科舉行第19輪會談檢視成效。

土耳其分析家認為雖然三方對某些議題是永遠無法達成共識，但仍然可以選擇在不同的地方實現合作，土耳其讓俄國能維持在國際談判桌上的努力也是許多人樂見的。

 

對美國嘴「硬起來」，土耳其要求美軍離開幼發拉底河東岸

前段提及作為敘利亞「阿斯塔納和平進程」（Astana peace process）的一部分，本次高峰會的共識也要求美軍必須從幼發拉底河東岸的敘利亞領土撤軍，要徹底根除美國對於庫德族的資助。

時間推到2014-2019年3月底的反「伊斯蘭國」戰爭上，基於美國曾許諾庫德族「建國」的基礎上，庫德族民兵確實犧牲貢獻甚大，但是「飛鳥盡、良弓藏」，美軍在反恐戰爭結束後不久就宣布要完全「撤出」敘利亞，引來俄羅斯、土耳其、伊朗、以色列、伊拉克立刻介入培植勢力、明爭暗鬥不可勝數。後果也造成美國「欲走還留」一支400人的營級部隊，駐紮幼發拉底河東岸庫德族勢力範圍內。根據情報與影像，美軍正在訓練庫德族民兵團體人民保衞軍（YPG）進行打靶、陣地戰、住民地戰鬥等課目。不論其「用意」為何，對於土耳其都是不能忍受的。因此在2022年4月份開始，安卡拉當局就利用特戰部隊、無人機載具進行追蹤-獵殺剷除勢力。本想藉着高峰會前後升級規模發起「特殊軍事行動」增強介入的力道，但還是被莫斯科方面擋了下來，再從「敵人當中再找敵人」要求美軍離開想要釜底抽薪，但是想也知道美國不會理會。只能先「嘴硬」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