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兄弟来自叙利亚

当地 观察日记

 

我参加了一场电影读书会,语言班上的叙利亚同学是协办人之一,主办单位则由一群和他一样从叙利亚逃来伊斯坦堡的叙利亚年轻人组成。

有那么一刻,我感觉到自己非常接近生命的本质。

几乎在伊斯坦堡的每一个角落,都可以看见来自叙利亚的难民,手抱襁褓中的小孩,拿着叙利亚身分证在街头行乞。原因在于土耳其是唯一肯收留叙利亚难民的国家,而土耳其境内最具发展潜力的不外乎伊斯坦堡,自然也就成为他们的首选。

叙利亚卖水人

 

关于我叙利亚同学的故事,我该如何客观陈述?

在无恶意的纯粹好奇、看似政治正确的关心与怜悯、还有过度的冒犯隐私之间,我拿捏不了分寸。 每当有人问及:“你的家人在哪里?”这类问题,我都会有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一股冲动,想叫那些人闭上嘴巴。但是我没有足够的勇气。因为直到昨天晚上的电影读书会之前,我对发生在中东国家的事一点基本认识也没有。

 

《释怀之石》

电影《The Patience Stone(台译:释怀之石)》改编自同名小说,由阿富汗导演Atiq Rahimi执导,Golshifteh Farahani领衔主演。故事发生在饱受战乱之苦的阿富汗山区,有关一位少妇,和她因故变成植物人的丈夫之间不可告人的秘密。 根据波斯神话的说法,当一个人对释怀之石说话,他的所有不快乐、痛苦和不幸都可以透过移转而消除。故事开始于祭司说丈夫应该要清醒的两天后,少妇逐渐对丈夫的康复失去信心。在可兰经的教义中,离丈夫而去是不被允许的。她迫于无奈于是把瘫痪的丈夫当作她的释怀之石,把从未和别人提及,尤其是那些和可兰经教条相抵触的生而为人的原始欲望,甚至包括和年轻士兵的不堪情事,全都向丈夫一一倾诉,以渡过每一个难熬的漫长夜晚。

这绝对是和以前都不同的观影经验,也是我截至目前为止,在伊斯坦堡度过最难忘的一晚。

感受和理解文本的方式,虽然受生长背景影响而有很大不同。但在关上灯的那一百二十多分钟里,我们是依附在女主角身上的命运共同体,我们在同一个时空下生活。我们一起穿梭在枪林弹雨中,在每次少妇披上Hijab(信奉伊斯兰教的女性用来包覆头部和脸部的服饰,更多关于头巾的文章:从土耳其穆斯林妇女服装看“传统”与“现代化”土耳其女性思路头巾下的土耳其妇女故事)要冒险出门前屏住呼吸,在看见邻居被残忍杀害的尸体时低声啜泣。

电影结束后,我们到叙利亚人经营的小酒吧开读书会。才发现除了叙利亚人,当天参与活动的还有一个法国人、一个英国人和一个美国人。法国人从在学期间就对中东文化有很高的兴趣,目前在巴黎的公家单位负责中东移民相关工作。甚至曾经在叙利亚住过几年,因此能够说流利的阿拉伯文。英国人和美国人则各有一个叙利亚男朋友,两个人最后都放弃在土耳其学校的给薪教职工作,改替难民小孩和青少年上英文课。

土耳其的叙利亚人
反观我自己,我又能够替我的叙利亚兄弟做什么呢?

在听过他们一个个难以令人相信的生命故事后,我希望我能成为他们的释怀之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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