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材：联合电子报、中时电子报、TRT土耳其国家广播公司、Euronews、Cumhuriyet、BBC

 

天灾、人祸，促成在野势力终于“团结”

“若不是土耳其东部发生强震导致重大灾害并凸显问题，在野党可能到今天都还推不出候选人！”

这是2月下旬笔者在土耳其朋友所“嗅”到的氛围。土耳其、叙利亚在2月6日发生强震，不仅“震”出土耳其政府、财团长年以来的“利益共生”经不起天灾验证，同时也暴露长期执政的“正义与发展党（AKP）”忽视东部地区发展、治理“大小眼”的问题横生。再者，即使没有发生天然灾害，土耳其经济表现“外强中干”也是既成事实，即使现任的埃尔多安靠着“大外宣、大内宣”、压制媒体言论、外交上的“纵横捭阖”让列强不得不敬畏几分，可是，一场总统大选真的扭转现今局势？

3月6日，在野6党领袖同意共同推选最大在野党，共和人民党主席基里达欧鲁（Kemal Kılıçdaroğlu）为共同总统候选人，在5月14日的总统大选挑战现任总统埃尔多安（Recep Tayyip Erdoğan）长达20年（总理＋总统）执政。外媒给予基里达欧鲁的“人设”是“甘地凯末尔”（Gandhi Kemal）或“土耳其甘地”（Kemal Türkiyenin Gandhisi），这与埃尔多安呛辣的“钢炮”性格截然不同。基里达欧鲁强调团结的重要，将会透过协商的共识来统治，跟埃尔多安极权风格不同，他被认为能促进土耳其人权、民主与法治。这位前经济学家能否以“高龄”74岁的资历，击败草根出身、极富群众魅力的埃尔多安（对照两人在过去出席群众场合的影片，不得不说埃尔多安“人来疯”、“机智”的反应确实远胜基里达欧鲁），外界其实颇有疑虑。

强震发生前，土耳其平均81％的通货膨胀率、里拉狂贬重创生活水准，已压得老百姓苦不堪言，埃尔多安的支持度一直在35％至40％来回摆荡。强震发生后，埃尔多安的执政团队对于天灾应变处置失当（持平而论，如此的灾害发生在任何国家都会造成惨重灾情，政府能做的就是“事前防范”、“事后减灾”，土耳其显然两者都不及格），导致埃尔多安的支持度更一度“崩跌”低于30％，毕竟掌握“国家机器”的生杀大权，靠着“哀兵政策”频频视察灾区、军警单位强力动员、发起“清算”与其交好的建商、公布一系列的重建方案、外交的“好朋友（卡达、巴基斯坦、亚塞拜然）、新朋友（沙乌地、阿联酋）”出钱、出力帮忙，3月上旬的部分民调显示埃尔多安支持度又回稳至38至45％左右。然而，在野党联合推出基里达欧鲁之后，两强对决情况下的基里达欧鲁支持度已“超车”埃尔多安，开出52％至56％的“红盘”表现领先幅度不小，在野党信心大增。

凯末尔・基里达欧鲁（Kemal Kılıçdaroğlu）简介

经济学背景，2002年加入共和人民党（CHP），2010年起成为党主席。参政初期，因多次指责正发党官员的贪腐行为而出名，而后虽然长期领导最大在野党，但却始终未曾胜选，达成政党轮替。他2017年曾发起一场由安卡拉到伊斯坦堡的“正义游行（Adalet Yürüyüşü）”，主要是抗议政府利用政变相关法令来对付反对声音。2019年地方选举率领共和人民党大幅提高党的得票率，并成功赢得首都安卡拉与第一大城伊斯坦堡的市长宝座。至于被称为“土耳其甘地”的原因，是BBC给予的称呼，其一是外型消瘦并戴着眼镜，其二是同样拥有谦虚的特质。共和人民党是土耳其国父凯末尔所创，是属于中间偏左的政党。

即使目前的气势与氛围对于在野党非常有利，但是其成员之间（共和人民党的在野联盟就包含了6个党）仍存在分裂及不合，让外界怀疑它是否能充分利用内、外在条件“趁胜追击”击溃执政党。例如推翻埃尔多安经济、民权、外交事务等多方面的政策。不过，专家多半表示“观望”看待。或许在货币政策、消弭通膨的政策上“照常识走”能获得民众认同，但是如能源政策、反恐（包含对于库德族政策）、区域安全与外交政策能否“发夹弯”重塑土耳其的新形象恐怕并不容易。

本质上，土耳其仍偏向所谓“家长”领导，如果样样都变成“协商共识”处理，如同今日德国“红绿灯”执政联盟的形式，非常有可能“处处被掣肘”，政策“满天是金条，要拿没半条”的窘境。再者，土耳其“菁英”vs“草根”看待国政、民情的认知差异极大，基里达欧鲁所属的“共和人民党”主导如伊斯坦堡、安卡拉、伊兹密尔等一线大城市，都市人对于正发党长期执政与土耳其的现况忧虑，不过二线、三线省分、城市仍掌握在执政的“正义与发展党”手上，这也是埃尔多安手上的筹码（人口数多、民众教育程度、信仰、主要农、工阶层较支持正发党），在野党想在短时间内扭转并不容易。最后，埃尔多安在俄、乌战事中“平衡外交”的手段是获利者，但是与欧盟、北约等西方诸国的立场并不完全一致，甚至成为某些政客眼中的“破口”（可是在东欧诸多国家眼中这却是救命绳），如果埃尔多安落选，基里达欧鲁是否能与北大西洋公约组织（NATO）乃至与西方的关系“步调一致”，不再延续埃尔多安对于乌克兰、俄罗斯的平衡外交，在野党至今也没拿出论述、立场，只说会“亲西（欧、美）远东（俄、中国大陆、中东）”，并且批评埃尔多安的外交政策是“对立”不是“平衡”，在野党上任后要重新划清界线。但是此论述与近年来世界变局的核心、区域竞合的“典范转移”不同。剩不到两个月就要选举，埃尔多安的“钢砲”性格对决基里达欧鲁的“学者”人设，会有甚么火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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