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材 : 中时电子报、联合电子报、BBC 中文网、法新社、土耳其国家通讯社
前情提要:
安德鲁布朗森(Andrew Brunson)是一位美国福音派牧师,他在土耳其生活20多年,并且在土耳其的伊兹密尔经营「伊兹密尔复活教堂」。2016年12月,土耳其政府以「暗助军事政变与恐怖主义」罪名关押布朗森,并与其和人在美国滞留的「葛兰教派」连结。两国先前已为布朗森多次爆发口水战但都无疾而终,直到最近再起波澜。
美国政府要求安卡拉当局「无条件」释放布朗森牧师但是遭到拒绝,盛怒的川普总统决定祭出拿手武器「贸易战」,单独针对土耳其输美的钢、铝产品调高原先就施以惩罚性关税「再加倍」(本来美国针对各国的钢、铝类课征25%、10%关税,包含台湾、土耳其在内;现在美国单挑土耳其「加倍奉还」)。造成土耳其里拉大崩盘,外资涌现逃命潮。
*土耳其一连串经济的问题不全然为牧师所起,不过随着此事件也让问题浮出台面
面对美国「霸道」,土耳其「硬颈」也吃足苦头
土耳其如纸灯笼般的经济荣景,碰上美国如海啸般的经济制裁确实显得无力招架,通膨直冲15、16%的惊人数字,里拉狂泻也导致外资大举外逃,在此不赘述。
从一开始的数据看来,川普的确占尽上风。不料,土耳其又驳回布朗森牧师抗告的申请,维持「居家软禁」判决不变。眼见「贸易战」只赢了面子但是没达到真正目的,难掩「失望」的川普已经有些「恼怒」,扬言祭出更重的制裁手段。根据媒体报导,美国贸易代表署已重新评估更高强度的关税制裁;川普签署国会提交的「国防授权法」也赫然在列包含禁售F-35战机、停止供应武器备料、零件给与土国(注),这些都是华盛顿当局还可以打的牌。目前暂停军售的部分也略见成效,土耳其取得两架完工交付的F-35A战斗机「所有权」,但迟迟不见美方的输出许可,飞机等于扣在美国手里;土耳其海军近日也宣布由于料件取得困难,8艘购自美国二手改装的派里级巡防舰将除役1艘用作「零件」备份,并自建新式巡防舰逐步取代。
注:国防授权法此议题最近也被台湾媒体大作文章,这是由国会提出,授权行政部门「运用」的法案,没有绝对的强制性。美国政府可在锋头上「依令执行」,事过境迁后也可以「耳边风」。
面对困局,土耳其从一开始「无招胜有招」,应对显得荒腔走板。直到川普幸灾乐祸地表示:「就算布朗森牧师最终被释放,我也不打算收手制裁」。此番话听在土耳其耳中「士可杀不可辱」,美国这样表态,土耳其那又何必虚以委蛇、照单全收?于是土国也展开报复手段,对于美国农产品、汽车、酒类也实施加倍「惩罚性」关税,埃尔多安在执政的「正义与发展党」大会上向美国喊话,「某些人以经济制裁、汇率、利息、通货膨胀来威胁土耳其,我们对他们说『土耳其识破了你们的把戏,我们向你们战』」。言谈之间,也透露出土耳其不会低头的意志力。
拉帮结派,土耳其获得相对奥援
还记得先前波斯湾半岛最富裕的卡达也遭遇「雪崩式」断交潮?
还记得谁在当时伸出援手「雪中送炭」给予卡达最直接的援助?
延伸阅读: 土耳其调停卡达的断交潮
前者不记得没有关系,后者是土耳其这个答案可得好好记牢!正所谓「患难见真情」,这次土耳其有难,卡达也在第一时间送上温暖。8月15日,卡达国王塔米姆(الشيخ تميم بن حمد آل ثاني)飞往安卡拉与埃尔多安会晤,卡达将金援150亿美元与土耳其纾解其经济危机,双方还商议更多的合作细节。卡达与土耳其的往来愈来愈密切,土国是卡达的最大输入国,卡达在土耳其也有超过200亿美元的投资,有了第一帖「强心针」,土耳其的里拉汇率也暂时止住跌势获得支撑。
除了卡达、还有先前提到的俄罗斯、伊朗也在近日对于土耳其施以援手外,即使最近也被美国追打,中国大陆也出面「赞声」土耳其,其主因之一除了土耳其位处「一带一路」的战略要冲,陆企在土国的投资正逐年增加,其次为土耳其是泛伊斯兰世界的领头羊之一,政局的稳定对于北京当局处理新疆议题有其重要性,因此土耳其外长、中国外长已多次通电话讨论时局,中国工商银行也提供36亿美元的贷款给土耳其用于能源投资、交通建设,其中土耳其的第三座核电厂很有可能由中方得标,美国发动的贸易战使得土、中两国关系更紧密。虽然有不少人唱衰中国有可能步入土耳其的后尘,将引发更广泛的金融危机,但是两国的经济体质其实根本不同无法同时对比。
回到土耳其与欧盟、北约的关系,这次美国的「贸易大战」在经济上对欧盟而言也是受创颇深;军事上美国对北约指指点点不在话下,挑起北约第二大战力的土耳其搞制裁更让北约「一个头两个大」,因为土耳其把守欧洲东边防线、掐住黑海出口围堵俄罗斯。另外,土耳其还有300多万的叙利亚难民在手上,万一土耳其出了比2016年政变还糟的状况,对于北约、欧盟无疑雪上加霜。终于看清症结点的德国、法国两国元首终于打破沉默,德国总理梅克尔亲自邀请埃尔多安9月份到柏林访问,法国总统马克宏也与埃尔多安通话讨论两国经贸问题,并且说「土耳其的稳定,攸关法国乃至于全欧洲的利益」。土国也释出善意,8月14、15日释放人权组织在土耳其的执行长、2名迷路越界的希腊士兵。虽然土耳其与欧盟之间充满矛盾情结,修补关系、亡羊补牢,现在赶快做都还来得及。
小结:团战 vs 单兵突击谁才是赢家?
美国总统川普自上任来,对于各项国际协议没有一件看顺眼,「受迫害」的论点也确实符合部分美国人的胃口。不过,市场终究是大家的,绝非单一方用「拳头(武力)」、「甜头(钱、权)」可以摆弄。过去有此一说,美国依靠「美金、石油、科技」称霸世界,套用在现今仍有一定说服力,却难掩日渐失效的现象越趋明显。当前,美国只用一个牧师之名就想要颠覆一国的经济,我们可以说土耳其确实承受不起这样的打击,但也可以说这刚好可以印证「没有永远的朋友(敌人)」。乐观点说,土耳其手上还有一些隐藏的筹码正逐一浮现,谁能够拿到致胜的「黑桃A」?
牌局还没来到最后,谁也说不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