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耳其國會改選落幕，AKP重奪組閣權

取材：中央社、BBC中文網、法廣RFI、美國之聲、國際日報

 

前言

形勢比人強，AKP將更有話語權

選舉之前，土耳其各項民調均指出AKP重奪多數地位不樂觀，但是結果出爐讓各類分析評論全成了「廢話」。土耳其執政的正義與發展黨（AKP）在1日議會選舉中奪回多數席位，將能單獨組閣，分析人士認為新政府將面對諸多考驗。AKP贏得49.47％的選票，在550個議席中佔317席。此外，最大的反對黨左派共和人民黨（CHP）則獲25.4%的選票拿下134席，右派民族行動黨（MHP）得票11.9% 拿下40席，親庫德族的人民民主黨（HDP）得10.7%低空飛過進入國會的門檻並拿下59席。

對於選舉結果，先來看土耳其自己怎麼說

• 執政者呼籲：團結一致，建立新土耳其

埃爾多安（Recep Tayyip Erdoğan）認為選舉結果反映土耳其人渴求穩定，同時「向庫德族工人黨（PKK）發放重要訊息：壓迫與流血不能與民主共存」，呼籲團結，希望各界，特別是嚴詞抨擊他專制的媒體要尊重選舉結果。看守政府總理達夫托葛魯（Ahmet Davutoğlu）1日晚間發表講話指，「顯然當前體制不能滿足土耳其的需要，建立總統制將會是新一屆議會的首要任務」。

• 在野黨對於選舉結果表達失望

親庫德族的人民民主黨（HDP），改選後則僅得10.75%選票 僅拿下59席 ，對比6月份選舉時拿下80席少了三成，領袖薩拉丁·德米爾塔什（Selahattin Demirtaş）強烈譴責執政當局操弄選舉。

東南部的迪亞巴克爾省（Diyarbakır）選舉前就戒備森嚴，投票當日在投票所外更是滿布裝甲車和荷槍實彈的軍警。一如預期，迪亞巴克爾省席次由人民民主黨拿下，但選舉結果無法掩蓋HDP挫敗的事實，街頭不斷發生暴動等衝突，警方持續鎮壓並且發佈宵禁。反對派也指出，埃爾多安控制媒體，塑造發展黨能帶來安定的形象，並對庫德族叛軍發動新一波攻勢，讓許多渴望安定的選民最後把票投給正義發展黨。10月28日，檢警突擊在安卡拉的媒體公司Koza İpek控股及其旗下媒體的辦公室，指控該集團和正義發展黨一直有政治衝突的伊斯蘭教士「穆罕默德·法圖拉·葛蘭」（Muhammed Fethullah Gülen）有關，兩者之間有不正當資金往來，也引發外界對於執政當局箝制言論和新聞自由的疑慮。共和人民黨的領導人凱末爾·奎里達歐魯（Kemal Kılıçdaroğlu）說：「如果檢察官能不經任何法院判決就控制一家公司，那是民主和法治停止了運作。」

國際輿論兩極化

• 市場派的評論和投資客，樂見強有力的政府領導

經常批評土耳其政府打壓人權、限縮自由的歐盟一改往日說法回應道，這場選舉顯示「土耳其人民對民主程序的強烈承諾」。德國也對土耳其大選和平進行表示歡迎，並對正義發展黨獲勝表達尊重。土耳其一直想加入歐盟，但入盟談判停滯不前，主因是歐盟對土耳其的人權狀況有意見。就在上週，歐盟還對土耳其政府鎮壓反埃爾多安的媒體表達關切，敦促土耳其在大選投票日前要尊重新聞自由。不過現在歐盟難民問題日益嚴重，需要土耳其提供幫忙；既然AKP穩坐執政，那就姑且睜隻眼閉隻眼。 選舉後第一個工作日，土耳其股市和匯市上演「慶祝行情」，股市大漲超過百分之五，貨幣里拉對美元也升值百分之四，達到一美元兌換二點八里拉，雙雙刷新紀錄。土國10年期公債價格走高，走勢與價格相反的殖利率則下跌42個基點至9.35%，是三個多月來最低。法國興業銀行預估，在正義發展黨勝選氣氛的帶動下，里拉能再漲2.8%至2.72兌1美元，新興市場顧問公司Ecstrat也預估，以美元計價的股市漲幅上看15%。財富管理業者TEB Asset Management 公司執行長亞瑟哲說：「正義發展黨大勝，代表市場開始關注政府將推出哪些改革方案、還有新經濟團隊的樣貌」。投資人有很長一段時間都在討論政治，現在可再度聚焦於經濟，為這個產值8,000億美元、G20中排名第15的新興經濟體重拾信心。

• 悲觀派對於土耳其的疑慮

競選時埃爾多安不斷強調只有一黨執政才能夠穩定，美國國務院前顧問菲利普斯（David L. Philips）認為「反映恫嚇及分化政治奏效」，英國智庫皇家國際事務研究所分析員哈庫拉（Fadi Hakura）亦相信，埃爾多安成功吸納較保守一群人票源。土耳其政壇短短五個月內發生劇變，國家安全議題是項關鍵。這段期間，土耳其加入空襲IS，同時加大力度打擊有分離傾向的庫德族工人黨武裝組織，令保安部隊與庫族武裝流血衝突增加，上月安卡拉火車站針對HDP集會的炸彈襲擊又指向是IS所為，令恐攻陰霾籠罩全國。 此外，埃爾多安涉嫌貪污、打壓媒體的行徑早已為人詬病，輿論也擔心AKP的議席和推動修憲公投所需的330席雖然有顯著距離，不過，英國諾丁漢特倫特大學土耳其政治專家娜塔利．馬汀（Natalie Martin）說，勝選讓埃爾多安更容易推動修憲，將內閣制改為總統制，進而鞏固自己的權力。研究機構「資本經濟」新興市場資深經濟學家傑克森（William Jackson）則認為，國會550席中要有367席議員的支持才會修憲成功，或者有330席支持才能將修憲案交付公投，發展黨要達到這兩個修憲門檻不容易，仍必須拉攏兩個在野黨如MHP或是CHP的支持。 週日的選舉結果也讓分析家提出警告，土耳其內部的分裂對立更形惡化，一邊是將總統埃爾多安擁護為勞工階級英雄的伊斯蘭保守派，一邊是質疑埃爾多安專制統治的親西方世俗派。近兩年土耳其經濟增長率徘徊在3％左右，經濟的基礎也存在結構性問題，全球景氣也影響土耳其。因此要國家經濟加快增長，新政府應當推行必要改革。此外，重啟加入歐盟談判和協力解決敘利亞衝突，也是土耳其新政府面臨的緊要考驗。

 

後記

台北10月2日清晨，筆者土耳其同事在臉書放上AKP在安卡拉放煙火的照片，用簡體中文寫道：「希望可以安靜幾天。」這或許能夠看出土耳其人的心情寫照。的確，近半年來從媒體對土耳其的報導可以看出，土耳其社會反覆在安全、經濟、政治等議題上被動員，累了！ 分析人士認為，在實現選舉目標後，AKP將會謀求建立總統制。埃爾多安一直被視為是一位「中間偏右」的政客，在傳統的穆斯林「族長」型政治領導環境，縱使土耳其已走向西方世俗社會超過了90個年頭，也堪稱為穆斯林國家中民主政體的典範。

回過頭來，正義發展黨這回在國會獲勝也還是沒達到足以修改憲法的絕對多數，在野黨仍有戰鬥力看起來也不輕易被摸頭，因此「推動總統制」在理論上並不是「優先選項」。不過，大權在握的埃爾多安看來不會放過直接掌握實權的機會，「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的意圖明顯。土耳其總理達夫托葛魯（Ahmet Davutoğlu）在勝選後告訴群眾，AKP的勝利就代表民主制度的勝利，並希望「2019年能再獲得民眾支持」，這顯示AKP所屬的執政當局仍獲得一定程度的擁戴。不管土耳其人民是否真心肯定，或者面對日益嚴重的內外在環境威脅下，只有埃爾多安團隊能夠面對，在「恐嚇牌」奏效下而投下支持的選票。俗話說：「少數服從多數，多數尊重少數」不正是民主社會的基本要求？面對土耳其日漸嚴重的分裂情勢。埃爾多安仍須提出有效的政策才能安撫民心，這回贏了不代表下回還是贏家，選民還是會用選票反映態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