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材：中央社、BBC中文網、聯合新聞網、法新社、中新社

 

65年來東西兩大陣營首次衝突

遭擊落的「劍師」（Fencer）式戰鬥轟炸機

11月24日，一架俄羅斯SU-24「劍師」（Fencer）式戰鬥轟炸機，在土耳其與敘利亞的邊境執行任務時，因闖入土耳其領空，土國空軍兩架F-16戰機進行驅離，並且在「5分鐘內發送了10次警告，但未獲回應」下將SU-24擊落。機身墜毀於敘利亞境內。俄羅斯立即派出直升機進行搜救，卻遭到敘利亞反政府民兵以「拖式飛彈」（BGM-71， TOW）伏擊，一名搜救的士兵陣亡；敘國的土庫曼反抗軍游擊隊的副指揮官契利克（Alpaslan Çelik），則在敘利亞村莊雅瑪迪（Yamadi）附近向路透社表示，自己的手下已確認機上1名飛官已經死亡；稍晚，俄國軍方向官方媒體表示，另一位飛行員穆拉辛（Konstantin Murakhtin）上尉獲救。

 

各國立刻選邊站

俄羅斯和「事主」之一的敘利亞

消息發生後，俄國官方媒體24日報導，「關於此事件的原委，政府已展開徹底調查。」克里姆林宮發言人培斯科夫（Dmitry Peskov）曾表示，戰機遭擊落是「非常嚴重的事件」，但他堅稱要作任何結論還為時過早。稍後，普丁在黑海度假勝地索契（Sochi）會晤約旦國王阿布杜拉二世（King Abdullah II）時，透過電視轉播表示，「此事件如同傷人的暗箭，顯然是恐怖份子的共犯所為。除此之外，我無法對這次事件做任何其他的詮釋。」普丁面有慍色，「戰機墜毀於敘利亞境內，距土耳其邊境4公里。無論是飛官或駕駛的戰機，都未曾對土耳其造成任何威脅。」英國《鏡報》報導更引述普丁的爆料：「伊斯蘭國掌握大量油品，相信有部分的油品已經進入土耳其境內。」；「IS其實很有錢，是因為靠賣石油賺了幾百萬、甚至幾十億。」；「這就是為什麼他們天不怕、地不怕，到處血腥殺人的理由。」

俄總理（左）與總統普丁

普丁在本月15日於G20高峰會時，才和土耳其總統埃爾多安（Recep Tayyip Erdoğan）握手。如今卻因為戰機事件，俄國與土耳其決裂，俄國參謀部更宣佈暫停與土耳其的軍事合作。俄羅斯總理梅德維杰夫警告，土耳其「鹵莽的罪行」對兩國造成「難以修補的破壞，可能直接導致多個合作計劃中止、損害土耳其的企業在俄市場的利益」。俄外長拉夫羅夫臨時取消昨訪伊斯坦堡，亦呼籲民眾勿赴土耳其旅遊。敘利亞政府也選擇支持其重要的盟友俄國。一名資深軍官向媒體表示，土耳其的攻擊「嚴重侵犯敘利亞政府主權」。

事後，俄羅斯命令在地中海巡弋的飛彈巡洋艦「莫斯科」號駛近敘利亞外海，該艦上配置64枚「S-300」中程防空飛彈，有效射程約120公里，將涵蓋敘利亞西北部接壤土耳其交界處；另外，俄羅斯將在敘利亞部署更多的「S-400」長程防空飛彈和雷達系統，用意在「防範任何有侵犯意圖的飛行器」，劍指土耳其。

 

北約和土耳其站在一起，但盟友間有雜音

北約盟邦

土耳其軍方25日公布錄音和航跡圖顯示，在接近敘利亞邊界擊落俄機前有發出警告。在錄音中可以聽到有人以英語說：「這是土耳其空軍的警告，你正在接近土耳其空域，立即調頭向南。」並且重覆這項警告多次。土國空軍表示，他們的F-16戰機是根據交戰規定擊落俄機。

土耳其總統埃爾多安（Recep Tayyip Erdoğan）也發表談話：「過去沒有發生與敘利亞相關的糟糕事件，正是土耳其沉著反應。不用質疑，我們已經盡力避免意外的發生。況且，每個人都需要尊重土耳其捍衛國家邊界的權利。」他還說，土耳其跟盟國必須儘快在敘利亞賈拉布魯斯（Jarablus）與地中海沿岸之間設置「人道安全區」。埃爾多安還強調：「對土耳其而言，這件事誰都不想發生」。也正面回擊俄羅斯總統普亭對於土耳其和恐怖份子是同一路人的說法。還反嗆：「俄羅斯根本沒反恐，炸的都是敘利亞反對派中的土庫曼人，是土耳其的親人」。

北約秘書長史托滕伯格

北約秘書長史托滕伯格（Jens Stoltenberg）週二晚上與北約28個成員國緊急召開會議後發表聲明指出，針對俄羅斯飛機遭到擊落一事，北約軍事聯盟將會持續與他們關鍵的盟友土耳其站在一起，並支持土耳其維持他們的領土完整，但同時也呼籲，俄、土雙方應該保持冷靜。史托滕伯格並表示，他仍希望安卡拉和莫斯科當局能夠有進一步的接觸。美國總統歐巴馬（Barack Obama）與法國總統歐蘭德（François Hollande）會面時，雙方亦表達對土耳其的支持，同時呼籲應避免局勢升溫。

雜音

同樣支持土耳其「捍衛領土」，美國國防部官員卻也提醒，根據衛星監控資料，SU-24的確越境進入土耳其，但是俄軍戰機是在飛離土國領土才被擊落。某些程度上，俄羅斯人「沒想到」土耳其真敢動手，但是自己錯在先，也是理虧。

德國總理梅克爾於25日在德國下議院的演說中表示，每個國家固然有捍衛自己領土的權利，但不該讓局面已經很混亂的敘利亞及週邊地區情勢加劇。梅克爾也表示，已經致電土耳其總理談過此事，希望盡力避免衝突升溫。

一向不給穆斯林世界好臉色看的法國媒體也很有意見，多認為「土耳其正在破壞反伊斯蘭國武裝聯盟」，並指出總統歐蘭德主張的反伊斯蘭國武裝大聯盟並沒有讓各方都滿意，俄土雙方對於敘利亞問題都有不同立場，此事件顯示出土對俄在敘利亞的行事極為不滿，目前雙方關係更加緊張，然兩國均為重要的盟國，日後的同盟發展各方都極為關切。

一個巴掌拍不響

土耳其和敘利亞有長達900多公里的邊界。自從2011年內戰爆發以來，兩國接壤地區局勢持續緊張。2015年中旬，俄羅斯加入反伊斯蘭國（ISIS）陣線中，不僅派遣空軍進駐到拉塔基亞省（Lattakia），還配置少量的地面部隊。土耳其對於俄羅斯軍機屢次「越界」已經隱忍很久，雖然俄軍常常用「天候不良偏航」、「抄捷徑」等方式輕描淡寫帶過；依照土耳其公布的資訊，這次SU-24戰轟機再一次「切西瓜」進入土耳其領空，空防體系迅速展開反應，不僅先用口語警告驅離，動手擊落飛機後，相關單位就立刻召集盟邦並且公佈錄音、航跡圖佐證，外界認為土耳其這次顯然有備而來。

俄羅斯部份，全世界都知道北極熊也在敘利亞問題參上一角，打恐怖分子不假，但整個敘利亞局勢十分複雜，各個參與打擊「伊斯蘭國」的國家，其動機和軍事行動範圍都不只是單純的打擊「伊斯蘭國」而已。眾所周知，俄國支持的是敘國阿薩德（Bashar Hafez al-Assad）政權，除了打擊「伊斯蘭國」極端組織，也在打擊別的敘利亞反對派。對俄羅斯來說，「伊斯蘭國」只是敘利亞的反政府武裝之一，冠以「反恐」之名，所有反對阿薩德政權的武裝都照打不誤。

根據俄羅斯塔斯社報導，土耳其所支持的反敘利亞政府武裝「土庫曼旅」，是群土耳其裔敘利亞人，本次事發地點正是該組織的地盤。敘利亞政府軍得到俄羅斯有力的空中支援後，派出戰機在此地執行轟炸任務，這涉及了土耳其的「核心利益」，所以不惜擊落俄羅斯的戰機來維護自己的利益。

 

「機」情過後，企求化危機為轉機

土耳其這兩天有意讓事件降溫，總統埃爾多安在伊斯坦堡演說時表示「無意讓事態升高，只是維護邊界安全和族人的權利。我們追求和平與對話，不想要緊張和危機。」土國總理達夫托葛魯（Ahmet Davutoğlu）雖在事後間接承認：「開火是我下的決定。」，但他仍稱俄羅斯是「我們的朋友和鄰居」，並表示土耳其不想和俄國關係緊張。

俄羅斯官方和民間在事件一開始時就劍拔弩張，開始討論減少供應土耳其所需的天然氣、希望俄國民眾不去土耳其旅遊、減少向土耳其採購食品等產品作報復，甚至有呼聲傳出俄羅斯要「以牙還牙」，也擊落土耳其空軍戰機。但很顯然經過「權衡」後，俄國就算用霹靂手段爭回面子，(像是事發兩天後，一組從土耳其出發往敘利亞的人道救援車隊在土敘邊境被轟炸，造成7死10傷)，但裡子卻不一定討到便宜。俄羅斯外交部發了聲明，表示此事件不影響俄軍打擊IS及尋求和平解決敍利亞危機的努力。俄羅斯副外長里亞布科夫更表示俄羅斯準備與北約討論簽署協議，防止空中意外事件發生。

在巴黎發生恐怖攻擊後，俄羅斯「借力使力」，一則看穿美國歐巴馬政府不願意對ISIS使用地面武力，只願加大空襲力道；二則是俄羅斯和法國都先後遭到ISIS的荼毒，就報復和反擊的立場上，俄國展現同情和支持法國的態度，藉以分化北約對俄羅斯的圍堵力道。不料，土耳其「神來一彈」打亂了普丁的好棋！

俄土總統於2015-06-13

俄土兩國儘管各自有所堅持，土耳其在邊界和主權遭到侵害時不會再保持沉默；俄國也在軍力佈署上持續展示肌肉。但是雙方開始將發言調子放軟，算是好事。這件國際危機該如何發展？也許是轉機？這就有待各國領導人們的智慧了！